静夜思 08-11 by 小宇-《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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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靖园常常觉得,在燕凛身边的这一年,因为有了容相的指导,因为有了容相的教诲,他学到的,比从前七年的都多。这一年中,不仅是容相的教诲和指导,便连着容相那清风一般的声音,那郎月一般的笑颜,也在一次次的听课过程里,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那样的生活是畅快而安逸的,只要想想容相又能够给他们说很多的趣事,很多的知识,很多的道理,就满心地觉得愉悦。只要觉得能够和燕凛在一起听容相说故事,说道理,就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仿佛手中有了某种宝物一般。

    然而,然而,那都已经是过去。如今这个人,虽然身姿依旧挺拔,然而那一身原本的清朗风骨,此刻空余了和朝廷官员们攀附关系的热情;虽然微笑依旧温和,然而那原本清风郎月一般的高洁表情,此刻空余了对皇上深深的不屑和嘲讽;虽然眼神依旧平静,然而那原本灿若星河的眸子,此刻透出的都是对权力对财富的追求……他已经,不再是容谦,至少,不再是他和燕凛深深爱戴深深依靠眷恋的那个容谦了。

    容谦看着史靖园一脸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一般的咬牙切齿的表情,中间又透着不少悲愤,便知道恐怕不止是燕凛,连这个孩子也一起被自己刺激到开始胡思乱想胡乱伤怀了。唉,青春啊,有青春就是好!

    看看坐在龙椅上的燕凛,红红的脸颊红红的眼圈,容谦不禁叹气:死小孩破小孩,虽然我教你勤政爱民,但是我有教你勉强自己吗?我有教你舍己为人吗?一看就知道生病了,还不好好给我躺回床上去休息,跑到这里来逞什么能!还有史靖园,伴君伴了几年伴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拦着他还让他来这里!啊啊啊啊他的教育怎么这么失败,才多久啊两个破小孩就把他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不行不行,看来回去得再次好好反省一下才行!

    等等啊,会不会是昨天的料一下子加得太猛了?是不是不应该让他看到原封不动的食盒或者好歹应该装病一下说吃不下,又是没动的食盒又是筵席似乎让小孩子被刺激得不轻啊。不行啊,看来还是高看了两个孩子的承受能力,果然还是要一步一步来,不能一次性太过了。唉,这个度还是真难掌握!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龙椅上的燕凛看在眼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坚持要来上朝,不只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要负起作为皇帝的责任,还有另一个自私一些的原因。他只是不想放弃,纵使是那样哭过伤过,仍然不想放弃。他想要知道,若是自己生病了,容相会不会有一些些的不舍,容相会不会有一些些的心疼,容相会不会和小时候一样,来陪陪他,哄哄他?

    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容相的怀里,让容相的大手摸摸他的头。容相从来不是他的臣子,虽然他从来都在他的面前称臣。

    在燕凛的心里,他一直是他的保护神。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是他将他养大,是他用他有力的双手扶持他虚软的小腿迈出人生的一步一步,是他用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把住他笨拙的小手写出人生里的第一个字,是他用他温热厚实的大手带着他无力的小手,拉开人生里的第一张弓,射出人生里的第一支箭。

    他的第一次,都是和容相一起创造的;他的人生,虽不是因容相而开始,却是因容相而继续。

    没有容相,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学到多少;没有容相,他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到哪里;没有容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日。

    所以,容相不是他的臣子,他是他的亲人,他的恩师,他最最亲近依靠的人。然而此刻他的病容如此明显连靖园都看得出来,那个人却只是站在下首自己想着他自己的事,眼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心疼怜惜。

    燕凛,你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容相不再将你看得最重要了,你明知道容相不会再为了你发烧担心着急,容相不会再因为你生病食欲不振便教御厨房做出新式的点心只为了让你能够吃东西,容相不会因为你生病撒娇便整夜地呆在你身边抱着你给你说故事……如今,你却又在期盼着什么?

    “容相昨日未上朝,朕很担心,今日可好些了?”心灰意赖之下,燕凛还是尽量保持着原来的声音向容谦发问,问出来自己都觉得心里一痛。那样神采飞扬谈笑风生饮酒作乐的容相,又怎么可能是生了病?

    容谦正沉浸在自己不断的反省过程中,乍听燕凛发问,回过神来,坦然抬头,半丝踟蹰惊慌也没有,从容淡定道:“谢皇上圣恩眷顾,臣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谢皇上挂心了。”

    呵呵,还真是公式化的对答方式啊,燕凛在心里笑起来,却笑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发凉。“朕听闻容相身体不适,因而让御厨做了些吃食赐予容相,容相觉得味道如何?可如容相的心意?”

    容谦听了这话,一时想好了的答句却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不禁微微苦笑。果然昨日的料稍微下猛了些,小屁孩竟然现在就开始记仇了。若是往日,他会用“赐予”这个词?定会是操了他那软软的童音,乐颠颠地跑到他怀里邀功:“容相容相!朕亲自做了吃食给容相,容相可喜欢?”

    一时间容谦想着燕凛的声音竟也有些出神,但还是迅速回过神来,弯腰欠身道:“谢皇上挂念恩赐食物。宫内御膳,自然是味道鲜美,臣很喜欢。”

    容谦一答话,燕凛也开始浮想联翩。恩赐,容相竟然会给他说恩赐?!若是往日的容相,定会带着温柔的微笑说:“只要是皇上给的,臣都喜欢。特别是皇上做的,臣会觉得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可是皇上若是将这样的时间放在看书学习上,臣会更开心。”

    容相容相,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呢!为什么我们之间要用“赐予”“恩赐”这样的词语呢?我是你带大的,你对我的了解超过任何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在试探你,我是在撒娇生气,我是想要你妥协?可是为什么,你连解释,你连心疼都再不舍得给我?

    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和对抗中,早朝终于难挨地结束。一回到寝宫燕凛便认命地倒在床上,想着容相冷漠的脸,不由得将手按上左胸。想到容相,这里就会痛,但是哭了一晚,又拖着发烧的身体,最终还是睡着了。史靖园看着那一行未干的泪痕,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息。

    新年来临,京都里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红的灯笼,放起喜庆的鞭炮,吃起热闹的团圆饭。燕凛独自坐在空旷的宫殿里,虽然烧起了暖炉,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丝冷风,固执地透过裂缝钻到心里去。

    燕凛坐在榻上看着书,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只捧了书发呆。靖园也被他放回家去陪伴北靖王和王妃过节了,容相更是不会像往年一样偷偷地带了宫外讨巧的东西来给他作为新年的礼物。偌大的宫殿只剩了他一人,怪不得会觉得有些寒冷。

    “皇上,您可是疲了?要茶点伺候吗?”王总管看他心不在焉半天,上前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垂了眼想了想,咬咬唇,蓦地将书一丢:“去!准备准备,朕要去左相府。顺便,给我把靖园宣过来。”“是。”

    王总管迅速地下去办事了,没有多嘴一句。第一,他一个宦官,皇上的决定,他只能服从却不宜劝诫;第二,皇上这样黯然神伤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在燕凛身边贴身服侍,燕凛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能够读懂。若是出宫一趟皇上能够心情好一些,那又何妨?历年便都有春节的时候皇上微服出宫的,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到史靖园紧赶慢赶上气不接下气到左相府的时候,燕凛已经在左相府门口了,脸色很是难看,像是涂了一层冰霜,看着他的眼神也冷到了极点。史靖园打了个寒战,却不是因为这飘着雪花的天气,而是燕凛这样冷酷绝情的眼眸,他从来没有见过。

    “回宫!靖园,你……随我来吧。”燕凛的话,很平静,却带着从所未有过的霸气和憎恨。史靖园似乎心有所感地看了一眼此刻已慢慢变得金碧辉煌的左相府,知道这变化的根本原因,定是这宅子里的那个人。

    正是因为如此,才使他一听到皇上来了左相府,吓得丢下筷子就往外跑。经过几个月前那么一着后,他不知道燕凛还有多少的耐心和勇气去承受容谦给的一个一个刺激。然而现在看来,今天这着,估计燕凛没有被伤到,反而是被彻底激怒了。

    随着燕凛脚不点地的脚步,史靖园心惊胆战地跟着他来到了庭院中。燕凛蓦地停住,平静地吩咐:“给朕拿一把柴刀来。”“皇上!!”史靖园一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给朕拿来!”燕凛仍然是冷着脸非常霸气地命令。史靖园看着他袍袖下握紧的拳头,知道这是他努力克制怒气的方式,只得吩咐王总管照做,并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一百米之内。他若不发泄,恐怕会出什么事也说不定。史靖园就是这样确定。

    磨得锋利发亮的柴刀被呈到燕凛的面前,史靖园看着他平静地拿起柴刀,冰冷的刀锋晃着的是燕凛冷酷的眉眼。他缓缓举起柴刀放在自己眼前看着,突然猛力地变砍在了一旁的树上,只第一下,虎口便有血红的液体流了出来,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皇上!”史靖园有些后怕了,他总是看到那个柔弱的君王,那个委屈的孩子,而此刻,这个孩子突然化身成了毒蛇猛兽一般,毛发倒竖,充满了杀气。他仿佛对史靖园的惊呼听而不闻,对史靖园惊讶担心的表情视而不见。他的眼里,是眼前的树,那棵树上,有着那个人的脸。

    杀了他!杀了他!毁了他!他疯了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树上砍去,一下一下,耗尽气力呕尽心血。容谦容谦!你为何要待我至此?!既然我只是你手中一颗棋子,你又为何要给了我希望再毁了我!!容谦!你让我痛苦至此,总有一天,我要真正站在你的顶端,让你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会让你知道!这天下,终究是姓燕!这是朕的天下!

    “皇上!皇上!”史靖园看着他这样自残的举动,心惊,心痛,心伤。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柔弱的孩子原来竟然会让他这个从小练武的人根本拉不住,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孩子会绝望到泣血一般地自残,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看来温和的孩子,原来血液里也有这样激烈的因子。仿佛他的祖先,用自己短暂的生命换来大燕一时繁盛那般倔强而疯狂。

    最终,燕凛满是鲜血的右手再也握不住柴刀,沾满了木屑和血液的刀从他手中滑落。燕凛站在原地狠狠地喘息,满脸的汗珠和泪珠。眼神狠厉却不发一语。

    “皇上?”史靖园终于能够开口呼唤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那么颤抖。燕凛转头看了他一眼,嘶声道:“靖园,帮帮我吧!”说完,身体便如同承担不了刚才疯狂发泄的重压一般,晃了几晃便倒了下去。

    史靖园大惊便冲过去接住了他,大声叫着来人传太医!他靠在史靖园还不够可靠的怀里,闭了眼只哑声继续重复说着:“靖园,帮帮我吧……”

    那语气中的绝望听得史靖园心里像被绞一般。他将燕凛揽紧:“那是自然!靖园说过,我是皇上的臣子,会永远辅佐你,无论何时,不离不弃!”

    那日的白雪,覆盖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史靖园第一次觉得,原来冬天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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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终于等着太医将燕凛那伤得令人心惊的手包好了,小小的手掌被层层的纱布包裹起来,淡淡的红透过纯白的纱落入史靖园的眼里。燕凛沉睡的脸很平静,没有往日那般的淡淡的泪痕,也没有倔强地蹙起眉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安静到史靖园仿佛不认识一般。

    刚才那个疯狂拿着柴刀砍向小树的男孩,那个在他怀里重复地说帮帮我的君王,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愤怒,那样的绝望。他从来不知道,那个温和可爱有时候甚至让他觉得好欺负的燕凛,小身体里竟然也会有这样对的负面情绪。仿佛被支配,被掌控一般,脑子里已不知何为理智。

    轻手轻脚地给他掖了掖被角,史靖园不禁叹气。这容谦,到底又做了什么,竟能让燕凛为他疯狂至此?心念一动,他悄然退下,拉住了门外随时伺候的王总管。

    燕凛的习惯一向是从左相府的侧门进入,这是因为小时候有一次他任性跑出了皇宫到左相府里来被大臣认出,第二日里容相便被御史弹劾说置皇上的危险于不顾,此后他无论是为了什么出宫,总会非常谨慎小心,不向人透露行踪。

    他日里进入左相府,静悄悄走到了容谦的书房,却听两个人正谈笑风生。那他一贯熟悉的声音朗声笑道:“这个请王子放心!当今圣上乃是我一手带大,他的脾性我最了解不过,对付他这个黄毛小儿,容谦还是有这个手段的。若不是他这颗棋子太好用,我又怎么会演那么多年的苦肉计?”

    一瞬间所有的血液全部凝固起来,细细的血管被冻成冰的血液绷破,一寸一寸断裂开来,血水奔腾满溢而出,那种痛,一时间侵蚀了燕凛所有的思维。

    容相……容相……容谦!!!将手紧紧握起来,巨大的悲伤喷薄而出。

    他一直以为,他从小到大容相的宠溺都是因为容相将他看做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正因为他是他的孩子,所以容相将他从小抱在怀里呵护长大,容相教给他许许多多做人的道理,容相教给他所有的技能,容相因为他小小的病便焦急无比,容相为了保护他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所有刺向他的危险。

    因此,他眷恋容相的怀抱,他眷恋容相的笑容,他眷恋容相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温柔,他的亲切,他的可靠,所有的所有都是他依恋的对象。他曾经以为,只要有容相,世界上就算什么都没有,那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此刻,所有的以为都被颠覆,他才知道,他真的如同那个人说的,他是天真得可以。原来那个人的笑容是假的,原来那个人的关怀是假的,连那个人的受伤,连那个人的宠溺通通都是假的,那些都只不过是掌控他这颗棋子所必要的手段。那个人是为了掌控他,是为了掌控他的天下!

    又听容谦笑道:“都雷王子初来我大燕,没有参见我国圣上,却先来见容谦,于礼是否不合?”虽说容谦这样说着都雷的唐突,却丝毫听不出一点半星因为他的失礼而应该有的不满,反而充满了自豪感。

    再听那个陌生的声音笑道:“谁不知道容相您被称为燕国的暗帝,在下既然来到贵国和贵国交好,当然是要先到容相这里来拜见了!”

    再然后容谦便没有了声息,只是爆发出一阵大笑:“都雷王子真乃识时务之俊杰!贵部落想必会因为有了都雷王子而繁盛兴旺!”“好说好说!今后还请容相多多担待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人说完客套话又开始了聊天,无非就是互相恭维,燕凛却再也听不下去,掉身便走。他不知道那个人在那一刹那,那总是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悲伤黯淡。

    燕凛忘了,容谦乃是燕国第一高手,他若靠近他的书房一步,他又怎会不知?

    明明应该伤心的,明明应该绝望的,然而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丢在雪地里的人,一开始会冷得要死,然而在要冷死的时候,即使再往他身上丢雪团也不会再有感觉了一样,因为已经麻木了。

    不可以让他得逞!不可以让他如意!燕凛明明应该停止了思考的脑子,却不断地浮现这样的文字。对那人的全部眷恋和依靠,此时突然被那个人亲手生生从心上撕开,血肉模糊。然而燕凛只是告诉自己,不可以输!

    不可以输!不可以让他满意!不可以让他得逞!不可以让他夺取燕氏的江山。江山、财富、权力,全部都是他的!尊严、自信、能力,所有曾经你给我的,我以后都会用我这双手去亲自握紧!

    小小的手越握越紧,使劲到手要将手心抠破。从来不曾如此憎恨,从来不曾如此愤怒,从来不曾如此想要杀了一个人。看到靖园匆匆赶来,他总算是拾回一些理智。

    容谦,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夜里,容谦静静地披了下人容荫送上的披风到庭院里散步。燕凛始终还是太小,四处番邦根本是没有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现下好在是提醒了他,让他有了警惕心,但始终还是不够,要怎么做呢?他想得入神,盯着庭院里一棵覆满了白雪的植物出神。

    “大人,夜深了,您休息吧!”容荫静静地跟在他背后,却终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看着容相这样失神的情况实在太少太少,果然在容相的心里,皇上是最重要的。虽然容相自己伤害了皇上,最疼的却是他自己。他一会儿去擦擦他房中的盒子,往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一会儿又半夜三更冒着冷风出来看早已谢了的皇上为他种的芍药。这天气这么冷,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容谦这才想起容荫那个丫头还跟在自己身后,不禁站起来一笑,朝她一挥手:“天晚了你也累了,快些去歇息吧,不用伺候我了。”“大人不休息,容荫哪有休息的道理?大人是主子,容荫是下人,怎么都不会是容荫先去睡!”

    容谦看着这个说着下人老爷却完全没有这种概念的容荫苦笑,这丫头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他的秉性可是学了十足十,人人平等的观念也在他多年的教育下深深入心。不禁妥协道:“罢了,我也去睡,你也去歇息吧。”说罢转身便回了房。

    容荫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担忧。她的命是容相救的,她是在相府里长大的,她在容谦身边这些年,虽然她很懂得自己的身份,可是在内心里,容相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他的事情虽然轮不到她来置喙多嘴,可是她却能够在内心里为他担忧替他着急。

    今日的容相一看便知道心情不佳的,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她也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容相做事向来自有分寸,她遵命就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正胡思乱想,忽然见到容谦转身过来:“对了荫儿,你想办法将小紫帮我找回来吧,这些年不见,我也怪想她了。”容荫一愣,随即答道:“是!”“早些睡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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